2013年5月15日星期三

金魚的眼淚

我們彼此凝視
直到腮邊的喜好將我們分開
你屬於大海
我卻承受不了你濃烈的鹽份

也許我會離開河畔,搬到海邊
小屋 養一尾善忘的金魚
哄一個 不善忘的自己

日落的時候,我會把結他揣在懷
小心翼翼地將你從共鳴箱裏倒出一點點
那是結束的結,
和企人旁的他。

因此我無法把自己留給你,
只能把我
憂傷的海洋
和沉澱在海底的一切遺物

從看見,到嚐到的距離

流下的,都給你








弟弟

2013年5月11日星期六

或許有一個女孩



-Tu sais... quand on est tellement triste on aime les couchers de soleil...

「你知道的……當人們感到悲傷的時候,總喜歡看日落……」



常常走在街上,都會冒出一些故事片段,有時候是一個鏡頭,有時候是一句對白,有時候是一個角色。奇想總比現實唯美,可是大部份時候我們沒有把他們寫出來;

他們只是靜靜待在我們腦裏的某個角落,安分待著,直至他們和真實的瑣事和在一起,夷平後一車車運到外頭,化成那每逢冬天孩子都愛哄在嘴邊的霧氣。


或許有一個小女孩,臉上有陽光贈她的雀班;她總是捧著好幾本厚厚的童話書,在城門前的河畔盤起膝,認真地讀,直到有一次,她一口氣讀完了小王子的故事,再抬起頭時,太陽剛好完完整整地下了山。

在那刻,小王子安慰飛機師的話好像也在跟她耳語,他用難過的聲線告訴她:


-C'est là. Laisse moi faire un pas tout seul.

「這裡就是。讓我自個兒走一步吧。」



那是她第一次為男生哭,還哭出了這麼多的眼淚比賣火柴的女孩還要多。她搬起三輪單車,努力地在河邊噠噠地踩,想要把小王子從太陽的那邊追回來。八歲的眼淚擁抱不了小王子,只擁抱了汗水,而太陽終究下山了。她追來的,只有他憂鬱神傷的眼神,和一個大大的月亮。

長大後她交過許多男朋友,每一個都帶她看過不同地方的日落,每次看著夕陽,她總有想要哭的衝動,到了某些時候,那就不僅僅是衝動了— 每次分手她都哭得斯底里,直到男友的模樣被眼淚泡得模糊,和他們看的日落卻橘紅依然

然後,她想起了自己的故事書,想起自己其實不是因為沒有了誰而難過,而是因為每一次離別的感覺,都像聽到手指劃過黑板般,叫人發毛。

每一篇童話都有一句用來收結的最溫柔陳述: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、木偶和工匠愉快地活下去,就連賣火柴的女孩也在最玫麗的夢裏,沉沉睡去。

幻想裏的不辭而別,總是比較溫柔,於是女孩相信,那屬於她的陳述句,就落在小王子星球的地平線上,會有一個人靜靜看著,每天四十三遍。






2013年5月4日星期六

year 18 裏的 year 1


大學一年級就要過去了。理論上這該是人生重要的一個里程碑和轉捩點,可是仔細翻閱,我卻只能如此總結。

小時候我們看什麽都不同。屋子比現在大,電影院氣氛比現在黑沉,父母比現在可惡,家課比現在多;那時我還覺得,一年的單位實在太長了,腦袋串連不了365天的記憶,於是,甫到聖誕我就丟掉了新年,等不及眼淚,便放下了媽媽。

我們催促著日子,直到日子依然沒有加快,大腦卻再不容許隨便的遺忘。

當聖誕忘記不了新年的時候,我們便終於發現,日子其實在以一種令人切齒扼腕的速度行走

還記得幾個日誌前我說自己最近Reg了胡燕青老師的課,現在,課程也已經完結了。就在這裡放一首新詩創作的家課吧,畢竟用心作的詩,若果只是為了交功課,也實在太膚淺了嘛……






《生之歌》         


幼稚園歌隊成員逐個長大

我們還留著那時的牧童笛

只是留不住笛身那八個音孔

洩漏出來的鼻息



首名贏來了最多的花牌和惋惜

最後那位輸掉了老相好的瞻仰



釘上造的四方帽,我們就這樣畢業了

環顧身旁的圍欄,我們忽爾明白

孩提時的牧放之歌,是為了有一天召回自己而奏的



吹一是我們最後的彌留

音在飄零,人在凋零

風中的笛聲和了點顫抖,和了點彷徨

和了點五歲結業禮的慌意



沒有人會再記得這支歌

我是安東尼和括號裏的生卒

你也許是瑪利亞和括號裏的生卒



我們最後的名字誕生於我們之前,

我們最初的名字失傳於我們之後。